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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从老家接来，一边收拾，一边念叨，“明天摘韭菜，韭菜是我割的。不会种，长不好。再不摘，就烂了。非我摘不可，别人摘不了。”

整整摘了两个半天。我帮着摘，不行。也确实摘不了，没那么大耐心。那么细，跟毛毛似的，看着就烂心。母亲真有耐心烦，一根一根地捋了。然后一根一根地码起。

摘完了韭菜，就向儿媳妇要活干。“有啥活儿干呀？这玩子呆着太腻得慌啊。”自己想了一件活儿。“剥花生吧。剥完了晒仁儿。”

剥了一上午，叫歇会儿也不歇。中午，国元三口来，又要剥。我说，您别剥了，看电视去吧，我在您铺上睡一会儿。这才结束。待我睡醒，母亲就又进来还是剥花生。我说，您睡会儿吧。

母亲说，“不用睡，不困。有活儿干就行。”

老人弯着腰，如丘，如弓。看上去很累很难受。我多次劝让歇着干，不管用。知道不管用，也要劝。干脆叫我把东西都给夺走了。

母亲说，“吃饭得吃饱，干活得干了。干半截那叫啥呢。”

我想了个法儿，妈 ，给您洗洗头，擦擦身子吧。太阳晒了一下午，屋里挺暖和的。将盆放在椅子上，母亲坐在床上，兑好了水，拿来了.“洗发液”，洗完头，又擦了前胸后背。母亲挺高兴的。

天色将晚，母亲又喀、喀地剥上了。我赶紧说，“这点活儿，干完了干啥去，留着解‘磨磨’。”母亲说，“没有没活儿干的时候，我自己的活儿多着呢。”

对了。母亲总有干不完的活儿。比如，拆洗被褥，拆做衣服，飞针走线，到冬天，光鞋垫，旧得做十几副呢。但无论如何，我还是把没剥完的花生给撤了。母亲说，“要不躺会儿。”我便回避撤到厅里磕瓜子去了。一边磕，一边听母亲在屋里说，“这孩子，啥都管。不叫你干。干活得干了啊，哪有干半截撂下的？”

呆会儿，母亲发出了轻轻的匀称的呼噜声，我知道睡了。我想，上了岁数的老人，就得有所“限制”呀。我又想，这么执著，这么韧劲，这么死心眼，在我们身上也有鲜明的遗传印记，如我读书写作上瘾时也往往到了废寝忘食如痴如魔的地步。

母亲的长寿得益于勤俭劳作，能够坚持是好事。但无论如何，毕竟年龄大了，为儿必须帮助调整节奏，尽量控制老人劳作的节奏。我也届花甲，也得注意劳逸结合了。过犹不及嘛。

苏老师在签名赠书

文字苏连硕 摄影周景峰

作者简介：苏连硕,八旬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、天津作家协会会员。已出版《湖光心影》、《榴园小品》、《黎明吻痕》、《黎明星宇》等六部散文集。近期又完成鸟儿诗歌专辑一部，共计103首诗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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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来源：《散文百家》 网址: http://www.swbjzz.cn/zonghexinwen/2020/0512/378.html